愿君予我以长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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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扯皮客服遇上暴躁老哥·二十八
*all澄
*也许是因上帝与人类都生来寂寞，于是我们相遇了♫
1
江澄站在穿衣镜前，望着镜子里的人。
江氏的小公子自成年后就很少认真看过自己的模样。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，眼珠乌黑。江澄皱了皱眉，于是它也跟着皱眉，眉宇间郁气层迭，眼底终于露出一点光，却又冷又利，又凄惨灰白。
江澄被它吓了一跳。
2
日光正好。蓝涣跟在蓝启仁身后，把手上捧着的红玫瑰轻轻放到碑下。
“怎么买这种花？”蓝启仁皱了皱眉。
“他们不是最喜欢这种花了吗？”蓝涣笑着蹲下来，“要是不知道他们的喜好，我还真就送白菊花之类的了。”
“……”
蓝启仁望一眼合葬的白碑，不再说话。
蓝湛跟上去，把另一捧红玫瑰轻轻放上。
鲜红的两捧玫瑰低低亲吻着洁白的碑座，香气馥郁热烈，像是一对年轻又炽热的恋人。
蓝湛淡淡垂下视线，掏出柔软的方帕，去擦碑上两个人笑得和暖的合照。
“说会儿话？”蓝涣声线柔和，去看身边脸线清冷的兄弟。蓝湛抿唇沉默，摇摇头。
“你哪。”这时候长兄只能无奈地叹口气，眼瞳柔亮地望着面前的墓碑，低低唤了一声，“大家都过得很好。呵，只是近来叔叔脾气有点儿暴躁，一直想把忘机从我的公司里挖走。”
“臭小子。”抱臂站着的蓝启仁瞪了他一眼，“胡说什么呢？”
“那您就是不挖人了？”
“……”蓝启仁干巴巴解释，“我那是为他好。”
他说完，看着自家的二公子痛心疾首，“一个正经考出来的准刑警，不跟着我进警局，去搞什么游戏制作。蓝忘机，你对得起国家对你的栽培吗？！”
“从警与从商，都是为国家做贡献。”蓝湛不为所动，在父母的墓前底气十足。
“臭小子！”
“啊，蓝氏也很好，不必担心。”蓝曦臣不去理他们俩的日常互怼，低下头想了想，目光柔和，“……我最近因为公司新出的游戏，认识了个让人在意的小朋友。以后有机会见面，也让你们见一下啊。”
“嗯？”蓝湛猛地偏头望他，眸微微瞠大。
“怎么？”蓝启仁猛地凑上来，“曦臣你……你恋爱了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们在想什么？”蓝涣叹口气，“朋友而已。”
“怎么能不想？”蓝启仁又对着自家的大公子痛心疾首，“跟你一般年纪的那谁谁家公子，儿子都有了好几个了！你就这样慢慢悠悠的，咱蓝家以后可怎么整？”
“我说叔叔……”蓝涣抽了一下嘴角，“四十多还单身的人没有资格说我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个臭小砸！！”
3
江澄拿着一捧白菊花，垂眸看着茕茕孑立的一方墓碑。
颜色太难看了。
这日头也好，白色的墓也好，白菊花也好，这一身沉黑的黑西装也……太难看了。
江澄视线木木一转。周围的墓前有馥郁的花束，黄色的是月季雏菊，紫色的勿忘我，白色的是百合小栀子。他又低头看回自己手里的白菊，手指收紧。
也是被精心包装好的，放着长形礼盒的花。可是他站在这两个人的墓前，依旧觉得单薄，廉价，拿不出手。就像来之前，他也有无数句想要倾诉的话，也有独自一个人经历的，想要分享给他们听的生活，可是等站到他们面前，这些也全部都变得低廉，苍白，难说出口。
于是他只好缄默。就算做得再优秀也一直缄默，可能会一直，缄默到他耐心跟随岁月一齐耗尽，躺进这方土地的时候。
好在他也早已习惯。
江澄僵硬地蹲下身子，把白色的菊花放到墓前。
“……”
他低头看着蜷曲的花瓣，许久之后才低哑着开口。
“江氏很好。”
“……”
嘴唇张了张，最后又涩着嗓子，把其他的话咽下去。
江澄伸手从花束里拿出那个木盒。
“我……其实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……”
江澄说完就怔了一下，反应过来好像不是什么应该说出口的话，于是惨淡地弯了一下嘴角。
“这个簪子……”
江澄又怔一下。
他又意识到，这种游戏里的东西，他的父母从来鄙夷，也从来不允他接触半点。
“……”
江澄终于不再尝试开口。
他垂着头，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阴影。
“我过得很好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行了，这就是极限了。
江澄抿了唇，抬起头去看墓上的照片。
那对夫妻的样子经年未变。克制，冷淡，疏离。江澄恍惚想起早上整装出门时，镜子里看到的自己。那样苍白，死气沉沉，果真像是他们两个的孩子。
江澄伸手翻遍自己的口袋，最后垂下手，想了一会儿，抬手解下了自己的领带。
他伸手去擦那两个人的合照，手指随着视线一寸寸描摹过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，最后颓颓垂下。
就这样吧。
江澄闭上眼，心想。
我撑不下去了。
4
蓝涣顺着一排排墓前的小路往出口走，在转过一个弯后，走了几步，突然顿住，咦了一声。
“怎么？”
“不，没什么……”
蓝涣望着墓前那个绘着蓝氏图徽的盒子，视线慢慢上移，瞳孔缩了一下。
姓江。
——“我姓江。”
姓江。
本地人。
玩游戏。
怎么？不会这么巧吧。
就算这么想，心跳还是不可遏制地急促起来。蓝涣视线转了一圈，可是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。
走了吗？
“哥？”
望着他的动作，蓝湛疑惑地皱了皱眉。
“在找什么？”
“啊……”蓝涣收回视线，怅然若失，“没事，走吧。”
5
蓝涣坐在车里，有些懊恼。
刚刚一瞥，看清楚那个姓之后就已经让他方寸大乱，完全没有记住上面的名字。
不过盯着逝者的墓看也很失礼，如果真是他，那里埋葬的是他的亲人吗？
……算了，还是不要去查了。
蓝涣叹口气，刚要收回视线时，车经过路边，车窗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。
“！”
他们走的时候墓园里几乎已经没有人，所以……所以！
蓝涣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速能有这么快，车窗降下来，仪表不顾的蓝大公子匆匆探身回看。
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奔驰。
有人正背靠着车门吸烟。
蓝涣根本看不到他的脸，但是看清楚了那一截凌厉又精致的脸线。青年仰着脸的动作在天光里有一种清冷的孤寂，正缓缓吁出一口白烟。
一晃而过。
“曦臣？”蓝启仁望过来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……没事。”
没事。
蓝涣伸手捂上了左胸口，那里面柔软的器官再一次罔顾他的意愿，跳得兴奋急促。
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孩儿。
不就是这样吗？
就应该是这样。
蓝涣坐正回身子，顿了顿，柔着眉眼笑出了声。
6
江澄将衣服收进衣柜，疲极地在床沿上坐下。
落在被面上的手机亮着屏，小秘书如往年一样，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连串的笑话集锦的链接。
无聊。
江澄低眸望着手机，没有点链接，眸色却已经柔软了一点。
然后门铃响了起来。
7
送快递的人帮他把一堆箱子搬进来后，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。
江澄在床上歇了一会儿，才起身，绕着那堆箱子转了一圈，伸手把魏无羡的扒拉了出来。开了箱子，里面的白色抱枕大而柔软，印着魏无羡卡通化的脸，一双大眼睛亮亮的，依旧有着爽朗笑意。
江澄拿着看了一会儿，也低低笑了一声，把它揉进怀里，在床上慢慢蜷起了身子。
无论怎样思念都传达不到，无论怎样呼唤，都无法出现在我面前。
就是这样的东西吧？
魏无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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